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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你是否看過《消失的她》,都一定看到過那些霸屏社交平臺的“反串人士”。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地將抱有著美好愛情片幻想的觀眾“騙”進影院。
“建議情人節檔安排上,更適合情侶寶寶的好電影”“更適合中國寶寶體質的反婚反賭宣傳片”等口號,在社交平臺喊響。
這一切都證明,《消失的她》,真的火了。該片憑借一己之力,貢獻了端午檔80%以上的話題和熱度,當然,也拿到了接近60%的票房體量。
眾多因素里,監制陳思誠當居首功。
十多年前,陳思誠在《士兵突擊》中飾演成才時,沒人能想到,那個幾乎在所有觀眾雷點商蹦迪的成才,能成為蛋糕市場的有力競爭者。
在過往的采訪中,陳思誠特別提到過一個小趣事:2007年簽約華誼兄弟之后,公司新招了一個宣傳人員,第一次見面,那姑娘毫不掩飾地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反正我覺得你就是成才那樣的人,我不喜歡那種耍滑的。”
娛樂圈眾生百態是人世間的縮影。如今,大概沒人會再看輕陳導。
《消失的她》帶回消失的觀眾在粉絲最為重視的數據國度里,《消失的她》擁有一連串可以“傲視群雄”的頭銜,比如2023年端午檔票房冠軍,中國影史端午檔國產片票房冠軍、中國影史端午檔懸疑片票房冠軍、中國影史端午檔懸疑片票房冠軍、2023年犯罪片內地票房冠軍……
在今年春節檔后,僅有《人生路不熟》一部院線新片突破10億票房,如果沒有意外,《消失的她》必將打破這個紀錄。對于尚在緩慢復蘇的國內電影市場而言,這種普天同慶的氛圍太重要了,這種強話題的影片也來得太是時候。
《消失的她》的噱頭的確不少。影片構建了巨大的懸念,但直到最后一刻,真相才被最終揭曉。在通往真相的過程中,正義與邪惡、人性與現實、真相與虛假,連續的反轉不斷發生,吊足了觀眾胃口。
最終,當結局塵埃落定,情感登臺唱戲,關于《消失的她》的討論,也從電影迅速擴散到社會話題。從孕婦墜崖案,到男女對立之爭,再到反詐反賭的呼吁……最終又返回到《消失的她》電影本身,矛頭直指荒誕的“現實主義”“女性主義”。
《消失的她》的內部和外部都充滿了激烈而復雜的摩擦力,包含著諸多互相否認、沖撞和撕扯的元素。這讓它的出圈之路,具備著天然的優勢。
而在眾多因素之中,繞不過去的一個名字是,陳思誠。
在很多人看來,《消失的她》的確“太陳思誠”了。不論是影片對于現實的映射,抑或是影片內外的爭議,甚至連這種對觀眾心理與社會輿論的精準把握,都是陳思誠的拿手好戲。
陳思誠在一次采訪中坦言,他認為電影的外延意義大于導演個人的內心感受,電影要為觀眾服務,首要目的是讓更多的觀眾走進影院,如果審美跟不上觀眾,就會被市場淘汰。
電影的藝術性在于敘事與解構,而商業電影則關注故事主體及其意識形態的建構。“很知道觀眾想要什么”的陳思誠,是個調控觀眾情緒的好手。早就在《唐人街探案》系列中,他就已經摸到了不同懸疑片的制勝之法。
圍繞著《唐探》系列,陳思誠提到過一個有趣的現象:業內人士和電影愛好者更喜歡第一部,普通觀眾更喜歡第二部。“因為前者更接近推理類型片,但第二部要定檔春節,必須滿足‘合家歡’的需求。”
這必然犧牲一些電影的文學性,但陳思誠認為值得,他連“減少血腥畫面”這種可能影響票房的因素都考慮進去了,“怕大過年的觸到觀眾霉頭”。
到了《唐探3》,商業計算的結果更明顯了,它的復合類型每一項都預設了目標人群。推到極致雖然讓人感到一種濃濃的配方味道,但不能否認陳思誠對于類型敘事的把握堪稱爐火純青。
《消失的她》莫不如是。懸疑與情感的交織,商業化與文學性的互博,以及影片中強烈的性別對立設置,讓《消失的她》變成了一部充滿了矛盾的電影。
作為一個賭徒,朱一龍飾演的何非,一時精明冷靜殺妻,一時暴躁成狂被人下套,他的人設是否矛盾?老婆想殺就殺,有了孩子就母憑子貴的核心落點,真的值得被宣揚嗎?影片中鳳凰男、女性互助、男女對立等多種高熱議題,到底是反映了真問題,還是故意挑起男女情緒對立?
這些影響著影片邏輯的問題,讓觀眾愛與不愛都顯得那么深刻。
有人在社交平臺吆喝,“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給男人花錢倒霉八輩子。”
有人痛斥著影片的價值觀,“陳導拍來拍去,價值觀又倒回了《北京愛情故事》——窮生奸邪,富長良心。世道艱難,鞭子還是少抽真正的弱勢群體一些。”
還有人對這部影片的最終定義是,“有一種類型叫做陳思誠,全是公式化套路。”
但無論如何,三天五億,6.8分的豆瓣評分的成績都能讓各方在至少一件事上達成共識:在國產懸疑片中,《消失的她》必有一席之地。
陳思誠的懸疑帝國不論《消失的她》最終的口碑究竟定格在天平的哪一端,至少在一件事上,各方達成了共識:《消失的她》必然能讓投資方們賺得盆滿缽滿。
貓眼專業版顯示,其預測內地票房,最終或許可以達到16.25億——坊間傳聞,《消失的她》的成本是1.8億。
如果把目光放得更長遠一些,或許可以說,這些年來,由陳思誠來主控的每一部懸疑電影都成功了,每一部都賺錢。
2015年,《唐人街探案》成本8000萬,票房8.23億。2018年,《唐人街探案2》成本3億,票房33.97億;2019年,《誤殺》成本1.5億,票房13.33億。
2018年,《唐探2》春節檔的票房亮眼,以至于那一年的出品方萬達影視一季度的經營數據也格外好看,甚至因為“過于突出”而受到證監會質詢。坊間傳聞,彼時正值上市公司萬達電影欲收購萬達影視,萬達影視拿出的成績單顯示,公司2018年僅一季度營收近9億,凈利潤4億,而上一年全年利潤只有5.9億。顯而易見,這都是陳思誠的功勞。
甚至,連口碑最差的《唐人街探案3》和《誤殺2》,也都斬獲了45.23億和11.21億的票房。
《消失的她》豆瓣熱評說:“中國懸疑天花板還得看陳思誠”,這絕不是妄言。
這種對于市場和觀眾的精準把握,也決定了,陳思誠必然不會甘心于只做別人手中的劍。或者可以說,陳思誠從不滿足于只做被分割的蛋糕。《士兵突擊》播出四年后,陳思誠說了一句話,“我要成為做蛋糕的人,而不是一塊被人分的蛋糕。”
如今,事實也一次次證明了,陳導不僅想要成為做蛋糕的人,還想要深入蛋糕市場。
在《唐探3》《誤殺》系列以及《消失的她》等作品中的出品方中,一個共同的名字是壹同傳奇。天眼查顯示,該公司法人叫陳勝奇,他是陳思誠的父親。
而早在成立壹同傳奇之前,陳思誠便借助萬達,在資本市場馳騁。2015年《唐探1》上映之前萬達入股,2016年陳思誠退出,將股份全部賣給萬達,只擔任總經理。到了《唐探3》,不甘只喝湯的陳思誠再次重振旗鼓,成立壹同傳奇,陳思誠以此保證自己作品的話語權。
有趣的是,和《消失的她》同期點映的影片《八角籠中》的出品方行列,同樣有壹同傳奇的身影。“許三多”和“成才”的愛恨情仇,從《士兵突擊》延續至《唐人街探案》,如今也正式來到了3.0階段。
而這種對于人才的培養和挖掘,是陳思誠除了把握觀眾心理之外的另一個秘密武器。
早在唐探前兩部拍攝完成后,陳思誠就開始著手于人才培養,并逐漸退居幕后,擔任監制,將更多的機會留給新人。在2020年的網劇《唐人街探案》中,他就一舉推出了四位新人導演。其中,在《唐探》網劇后,柯汶利和戴墨分別執導了《誤殺》兩部曲,來牧寬則主導了《回廊亭》。
值得一提的是,導演戴墨是陳思誠的表弟,他走上導演之路,也正是受到陳思誠的影響。有一年,中戲學期匯報陳思誠主演《群猴》,當時還在遼寧藝校的戴墨去看了演出,“那是我第一次看話劇,第一次看到他在舞臺上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最后謝幕的時候觀眾瘋狂鼓掌,我覺得好好啊。”從那時起,戴墨的命運開始發生轉變。后來,他成了中戲一員。
而此次《消失的她》同樣出自兩位新人之手。一位是票房黑馬《不速來客》的導演劉翔,另一位則是崔睿。
在騰訊視頻放出的片單中,崔睿的身影又出現在了《唐人街探案之青年偵探團》導演行列之中——要知道,在此前,崔睿僅僅只執導過《自由意志》和《玉蝴蝶》兩部短片。一經啟用,便將兩部重大的項目交予他的手中,陳思誠不可謂不大膽。
但也正是這種對于團隊的“大膽”培養和對市場的“大膽”預測,讓陳思誠相比于做演員,在資本市場顯得更加得心應手,并憑借著這一套方法論,逐漸構造出一個屬于自己的懸疑帝國。
懸疑片的未來在哪?對于國產懸疑片來說,陳思誠在懸疑片領域的一家獨大,就像是硬幣的一體兩面。
好的一面是,由陳思誠主控的團隊,已經掌握了一套成熟的“懸疑犯罪類型片”創作模式。從《唐探》IP,到《誤殺》系列,再到《消失的她》,盡管電影風格迥異,但都為國產懸疑片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而放眼當下,這絕對算得上是陳思誠團隊最不容忽視的實力,它意味著穩定的作品產出,持續的高回報,以及及時的市場反饋。
被騰訊視頻和愛奇藝爭搶的《唐探》系列網劇就是最好的證明。在過去一個月中,愛奇藝與騰訊視頻分別官宣《唐人街探案2》和《唐人街探案之青年偵探團》。
一個IP,花落兩家視頻平臺,放大“唐探宇宙”的影響力,降低IP失效的風險,和多個平臺達成共贏,任誰都不得不承認,陳思誠在這方面很有一套。
但另一方面,從更高維度來看,《消失的她》面臨的爭議,又何嘗不是國產懸疑片所普遍面臨的困境。
輿論場上廣為流傳的一個故事是,在電影院看《消失的她》時,一對情侶本來還相互依偎、彼此膩歪,看完之后兩人各坐各的。
宣傳們擁有再敏感不過的熱搜神經。每一個微小的浪花,他們都能讓其在輿論場里卷起千堆雪。#《消失的她》 絕世大甜劇#順勢登上熱搜,觀眾的情緒被成功挑撥。
從影片本身到電影宣傳,這種更為“民粹”化的表達,以及類型化帶來的祛魅感,幾乎是陳思誠的看家本領。《唐探》系列是,《誤殺》系列是,如今,《消失的她》也未能逃離。
從《消失的她》最后的效果來看,在人人想當大師的中國影壇,陳思誠的做法算是一種罕見的務實。他幾乎百發百中地引爆了最大程度的討論,觀眾、片方、資本幾乎達到了利益上的最大平衡,一點點劇情上折損幾乎顯得微不足道。
與此同時,大眾又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這的確是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論。
觀眾們變了,互聯網無限拉近了人們的距離。主演朱一龍走紅那一年,喊著“寶藏男孩”的一群人,和罵著“腦殘神經病”的另一群人之間橫亙著的那條鴻溝,如今已經被鋪天蓋地的信息碎片所彌補。
《消失的她》出圈后,有人去泰國孕婦墜崖案當事人“王暖暖”的抖音評論區求證,最終得出的結論是,現實比電影要殘酷一萬倍。
“當你看過越來越多的離奇軼事,你就會覺得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么離奇的事情。”這也成了當下懸疑片的創作悖論。于是只能在共情、輿論、話題紅利上下功夫。畢竟,不論在任何領域,妄下結論和輸出情緒是一條顯赫的康莊大道。
但倘若過幾年,這一套公式也顯得刻意,懸疑片又該何去何從?
而市場的悖論是,取得這些頗具爭議的成績的陳思誠,已經是如今公認的國產懸疑片的天花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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