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政府債務規模快速上升后,兩黨會因債務上限問題發生爭端。如果上限不能及時上調,而是被作為政治工具來使用,就可能會影響到美元的信用和利息支付。”
在美國兩黨圍繞“關門”問題持續拉鋸之際,政府債務上限到期的日子也越來越近。在此背景下,美國債務“雪球”突破22萬億美元大關,引發各界高度關注。
當地時間2月12日,美國財政部發布的數據顯示,美國公共債務規模達到22.01萬億美元,史上首次突破22萬億美元。自2017年初特朗普上任以來,美國公共債務增加了2.06萬億美元,其中1萬億美元債務發生在過去的11個月。
特朗普政府的大規模減稅政策以及國會大手筆增加國內和軍事項目開支,被認為是助推美國公共債務加速走高的重要原因。美國媒體分析指出,這與特朗普政府當初承諾通過減稅來刺激經濟、擴大稅基以增加稅收的初衷不一致。
中國社會科學院美國研究所經濟室主任羅振興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采訪指出,隨著債務規模不斷擴張,美國政府須承擔更高的利息支付壓力;此外,政府部門債務過高會對私營部門的投資形成擠出效應,對經濟形成更大影響。
因為美國政府債務上限將于3月1日到期,市場對于美國的債務問題關注度明顯上升。羅振興認為,美國債務問題是個長期結構性問題,短期影響不會很大。至于債務上限問題,從歷史經驗來看,美國兩黨到最后關頭總能達成妥協,否則會對美元信用形成重大影響。
特朗普減稅加速債務增長
觀察一個國家債務風險程度通常可以看兩個重要指標:一是債務與GDP之比,二是公眾持有的債務規模。目前美國兩個指標都在上升,根據IMF統計的自2000年以來的數據,美國債務與GDP之比一直地攀升,目前的水平約為107.8%,在全世界排名16位。與此同時,公眾持有的債務規模也持續增長,從20世紀80年代初的不到1萬億美元增加到現在的16.2萬億美元。
事實上,特朗普上任后以后,政府預算赤字持續飆升,最新數據顯示,美國政府1月支出同比大增近10%,預算赤字擴大至3190億美元。根據美國國會預算局的預期,美國聯邦政府2019年的預算赤字將達到8970億美元,比去年的7790億美元赤字增加約15%。而且政府的預算赤字將逐年增加,到2022年,年度預算赤字將突破萬億美元。
特朗普任內最重要的經濟政策是大規模稅改計劃,不僅將聯邦個人所得稅率檔次簡化,還將企業所得稅從35%大幅降至20%,旨在通過簡化稅法、降低企業稅、鼓勵企業境外資金回流等方式提振美國實體經濟。
羅振興向記者指出,特朗普政府的設想是基于拉弗曲線理念,認為減稅可以刺激經濟增長,稅基得到擴大從而令稅收收入增加。但從歷史上來看,拉弗曲線理念在1980年代里根改革時代的效果就不是很明顯,里根時代美國政府赤字也在增長的。他還指出,拉弗曲線效應有滯后性,不會在實施當年全部體現出來。一般來講,要降低財政赤字,降低支出是關鍵一環,但特朗普政府在這個步驟上基本沒有太大舉措。因此,羅振興認為,從總的趨勢來看,特朗普政府的赤字還會繼續增長。
而政府債務水平不斷升高對美國經濟的影響也引發各界關注。羅振興表示,首先會增加政府利息支出壓力,稅收收入很大一部分被用來還利息。另外,政府部門債務過高,會對私營部門的投資形成擠出效應,相對而言對經濟影響更大。
就美國債務問題來說,為何每年都在喊“狼來了”,卻又一直沒有像部分國家那樣發生主權債務危機呢?羅振興向記者指出,首先,美國經濟體量龐大,債務承載能力可能比想象中高。對比日本來看,日本債務水平很高,舉債對象主要是國內民眾,而美國則是向全世界舉債。日本是相對封閉的循環體系,即使債務水平很高也沒有出現大問題,美國雖然處于國際循環體系中,國內也一直擔心債務超過一定比例后會引發問題,但問題一直沒有出現,歸根結底是與美元作為國際儲備與支付貨幣的地位有關。羅振興認為,“只要美元作為硬通貨的價值還存在,大家還對美國保持信心”。短期內美國債務問題就不大。
債務上限到期或引發新沖突
那么問題在哪兒呢?“主要是政府債務規模快速上升后,兩黨會因債務上限問題發生爭端。如果債務上限不能及時上調,而是受到國內政治博弈影響,被作為政治工具來使用,就可能會影響到美元的信用和利息支付。”羅振興向記者指出。
根據美國法律,國會有權監督包括財政部在內的所有政府部門,財政部發行債務必須尋求國會批準,且債務融資能力受到國會規定的債務上限的限制。在即將到來的3月1日,美國政府債務臨時上限就要到期,此前美國兩黨多次因為債務上限問題出現拉鋸,引發市場投資者擔憂。布魯金斯學會哈欽斯貨幣政策中心主任David Wessel接受美國媒體采訪認為,債務上限問題需要國會采取行動解決,這將是華盛頓的下一場“沖突”。
不過,羅振興認為,即使3月1日前沒有得到及時調整,美國財政部仍有臨時舉措調劑資金進行利息支付,以便兩黨爭取在債務上限問題上妥協。“不調整債務上限的風險太大,從歷史經驗來看,美國兩黨到最后關頭都會達成妥協。”羅振興說。
摩根士丹利策略師Michael Zezas在其最新研究報告中指出,債務上限調整是否得到批準或是被暫停將是一個問題,可能會引發市場對美國國債違約的擔憂,并且會對風險市場產生外溢影響。根據摩根士丹利統計的數據,從歷史上來看,此類事件與市場波動性的增加和風險偏好的變動有較大關聯。
不過,Michael Zezas也認為,有三個原因可以不用太擔心債務上限問題:一是從時間線上來看,至少到今年夏季,財政部還能通過其它臨時措施來騰挪資金,也就是在財政部不能繼續發債的日子到來前,立法者有足夠時間去處理爭端,目前沒有一個明顯催化劑會令他們將債務上限問題作為“斗爭”工具;二是目前國會兩黨中任何一方都沒有以有意義的方式推動預算緊縮,尤其是在民主黨控制眾議院、兩院出現了更多溫和派共和黨人的情況下,債務上限問題變成危機前得到解決的可能性增大;三是雖然債務上限方面的沖突會在市場上引發波動,導致一些避險行為,但隨著時間推移,投資者已經習慣了關于這個周期性問題的辯論,其對市場的影響力已經逐漸減弱。
關鍵詞: 特朗普減稅加速債務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