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來,日本政府持續推出經濟刺激措施,包括鼓勵企業加薪、試探性地調整貨幣政策以及促進消費的拉動措施等。然而,這些舉措收效甚微,并未出現“立竿見影”的效果。日本內閣府近日發布的年中預測顯示,由于出口放緩等因素可能對經濟造成下行壓力,預計2023財年日本GDP的增速為1.3%,略低于年初1.5%的預估值。可見,日本經濟難求“靈丹妙藥”促使其快速走出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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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制加薪”或影響企業穩定
由于日元疲軟和進口價格上漲推高了生活成本,日本政府已將薪資作為其政策議程的關鍵內容。考慮到加薪可能帶來支持率上升,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已多次呼吁日本企業推行超過通脹增速的薪資上漲,以幫助日本家庭應對由燃料和原材料價格飆升帶來的生活成本沖擊。但是,加薪勢必要觸動日本企業賴以生存的“內部留保”(指企業在扣除租稅、分紅、獎金、借款等之后手中留存的利潤金額),簡單地說,就是“企業內部資金存款”。
應該說,日本企業在經歷了地震海嘯、世界金融危機、泡沫經濟崩潰、新冠疫情等沖擊之后依然能夠存活下來,就是因為企業本身的巨額“內部留保”起到了關鍵性的壓艙石作用。但是,日本政府和社會對于企業擁有如此巨額的“內部留保”頗有微詞,認為企業既然這么有錢,應該多分一點給員工。只有員工漲了工資,才能促進消費、推動經濟增長。
評論指出,指望加薪給日本經濟抹上“濃墨重彩”或許只是日本政府的“一廂情愿”。企業有自己的打算和顧忌,對于包括加薪在內的國內諸多方面的投資,一直都持非常謹慎的態度。日本企業認為,這其實是一個“雞和蛋”的問題,“殺雞取卵”還是“以卵孵雞”?如果企業沒有巨額的“內部留保”,經營不可能如此穩定,技術研發也不可能有如此多的投入,員工的飯碗也不可能如此穩固。所以,與其“坐地分錢”,不如“長期共享”。只有企業穩定,才會有國家經濟與社會的穩定。
實際上,真正意義上的加薪,應是企業自發的行動,而不是在政府主導下強制推行。企業在朝著自主加薪方面運作的同時,需要日本政府為此創造必要的推進環境和條件,包括減稅、放寬既有限制措施、加大設備投資的力度等。如果日本政府在此方面不作為,只是一味尋求讓企業加薪來擺脫經濟困境,勢必會給企業帶來惡劣的負面影響,反過來會導致失業人數不斷增加,那么日本政府曾經對國民許下的改善經濟的諾言也將成為空談。
貨幣政策調整“如履薄冰”
工資增長數據也是日本央行密切關注的關鍵趨勢之一,因為加薪幅度會影響日本通脹,進而促使央行考慮是否應該以及何時調整超寬松的貨幣刺激政策。植田和男正式就任日本央行行長后,日本的貨幣政策是否會發生大幅轉變成為外界關注的一大焦點。植田和男曾對媒體表示,當前的貨幣政策是合適的,在當前的形勢下有必要繼續實施超寬松的貨幣政策,這是基于經濟基本面和物價波動的現狀和前景所作出的判斷。但是,日本央行已經意識到超寬松貨幣政策并非長久之計,只是在短期內實現貨幣政策正常化有太多的現實難題。當前,歐美主要國家普遍面臨經濟下行壓力,由此帶來的金融風險給日本貨幣政策調整帶來諸多不確定性。若政策調整操之過急,恐給目前復蘇乏力的日本經濟造成巨大風險。但從中長期看,日本央行做出適度政策調整已是勢在必行,時間節點的選擇是關鍵所在。
超寬松貨幣政策曾助力日本經濟驅散金融危機的陰霾,并給金融市場注入了一定活力。2001年日本經濟增長停滯,日本央行首次推出量化寬松政策。特別是2013年以來,在“安倍經濟學”的推動下,日本央行采取了一系列非常規的超寬松貨幣政策,比如負利率,量化寬松升級為量化和質化寬松,收益率曲線控制等。在全球主要經濟體中,日本是目前唯一仍在堅持負利率、采取收益率曲線控制調控長期國債利率的國家。疫情持續的三年時間里,日本的超寬松貨幣政策在克服通貨緊縮方面取得了一些成效。然而,其所帶來的金融市場功能下降和日元大幅度貶值等一系列副作用也日益凸顯:零利率乃至負利率及其導致的日元貶值已經成為日本經濟的“精神鴉片”,即使得政府過度依賴發債,放松財政監管,也使企業在調度資金上危機感變弱,喪失創新活力。
鑒于貨幣政策調整牽一發而動全身,直到7月28日,日本央行的貨幣政策會議才正式決定調整超寬松貨幣政策,在將長期利率波動幅度維持在正負0.5%這一上限的同時,可根據市場動向允許其升至1%。有分析指出,日本央行已經開始了解實體經濟和金融體系之間相互作用的重要性,在避免金融市場混亂的同時,摸索如何調整副作用明顯的現行超寬松貨幣政策,進而實現漸進式的政策轉向。
多重因素制約“消費拉動”
有分析指出,能源及日用品價格上漲、個人消費疲軟等不利因素給日本政府“制造了麻煩”,能否刺激消費將是日本經濟復蘇的關鍵。
目前,日本的經濟和財政狀況仍具有不確定性。相關數據顯示,受物價上漲拖累,日本企業出現倒閉潮。日本總務省數據顯示,日本6月去除生鮮食品后的核心消費價格指數(CPI)為105.0,同比上漲3.3%,連續22個月同比上升。據《日本經濟新聞》報道,今年上半年,日本企業倒閉數量超過4000家,同比增加三成。其中,因原材料價格上漲而破產的建筑業企業有785家,同比增長36%;因日元貶值造成進口成本飆升而破產的制造業企業有459家,同比增長37%。
日本內閣府預測,2023年度日本消費者物價指數(包含生鮮食品的綜合指數)將比上年度上升2.6%,物價未來還將高企。與此同時,居民實際收入在下降。據日本厚生勞動省7月公布的數據,日本實際工資收入連續14個月同比下降,5月降幅為1.2%。有分析指出,實際工資水平持續下降將在很大程度上抑制日本家庭購買力。近幾年,受疫情影響,日本消費者的消費觀念正在發生微妙變化,不愿意去購買非必要的產品的“低欲望”消費大行其道。
對此,日本瑞穗證券首席市場經濟學家上野泰分析指出,日本經濟并沒有真正恢復。雖然在個人消費層面,由于供給側制約而被迫延后的汽車等耐用品開支、政府補貼政策刺激下的旅游及餐飲等方面的消費出現了增長,但這些都是不可持續的增長。(光明日報 記者馬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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