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債危機告一段落,長債利率下降,美股重新振奮,但是一個幽靈,已經在全球游蕩。
已經神隱數十年的全球通脹,預期變得日益強烈。
上一次全球性滯漲,還要回到石油危機爆發的上世紀70年代,經濟增長停滯,通貨膨脹高企,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牙買加體系甫建,市場驚魂未定。
歷史進入80年代,倏忽轉彎。
首先,科技革命適時爆發,從IT到互聯網,迅速產業化和商業化,創新驅動的增長,一掃滯漲的陰霾,帶來供給和需求的持續內生進化。
其次,隨著中國宣布改革開放,進入世界產業鏈條,全球化在真正意義上實現了“世界是平的”。中國等新興市場胼手胝足,將生產成本大幅降低,對沖世界范圍內不斷超發的流動性。
科技革命和全球化的化學反應,使得全球經濟駛入一段超長周期的高增長、低利率和低通脹的“黃金時代”。
至于所謂的“里根撒切爾經濟學”和“新自由市場主義”,不過是樹上開花罷了。
而以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和2020年全球疫情危機為線,“黃金時代”一頭撞上百年未有之大變局。
2008年美聯儲開啟了QE時代,全球寬松一飛沖天,自此打開了潘多拉魔盒。2020年,本來就遲遲難以軟著陸的量化寬松,直接變成了毫無底線的大放水,各國央行打開印鈔機,嚴肅的財經紀律硬約束蕩然無存,還將一個“財政政策貨幣化”的僵尸理論還魂。
于是,我們看到了并不意外的貨幣現象:美國股市暴漲,比特幣暴漲,實體經濟尚未打開,資金無處可去,只能大水漫灌資本資產市場。泡沫急速擴大,并開始外溢,波及大宗商品市場。美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飆升至1.6%,背后是無風險資產被拋售,繼續穿透后是對通脹的預期和恐慌。
人們終于醒悟過來,通脹可能卷土重來。經濟學家弗里德曼說的那句話從未過時:通脹始終是一個貨幣現象,是太多的貨幣追逐太少的商品所致。歡迎來到萬物暴漲的年代。如果沒有,那真是見了鬼了。
市場并不理性,而是具有高度的不確定性和反身性,推動著預期的自我實現。全球經濟恢復是個漫長的過程,而滔天的流動性,讓滯漲變得影影綽綽。
消失的通脹和膨脹的泡沫,曾經是多么的人畜無害,大家躺在貨幣幻覺之中,柴米油鹽又無恙,各自歡喜。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事物處于熵增的過程之中,每時每刻都在氤氳著“殺死”自己的物質和能量。用琛哥的大白話來說,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皮凱蒂的成名作《21世紀資本論》認為,資本收益率持續擴大,超過經濟增長率和勞動生產率(工資增長率),不平等的擴大是趨勢。在史無前例的大通脹下,這種貧富分化,將駛向未知的深處。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風險從未消失,只是暫時被隱藏。